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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鬼子来了！”
侦察兵带回的消息像一块巨石，砸进了狼牙寨这口刚刚烧热的油锅里，瞬间激起了剧烈的反应。
命令如水银泻地般传遍了山寨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准备战斗！”
这西个字带着一股肃杀的铁血之气，让寨子里刚刚升腾起来的烟火气瞬间消散。
原本正在准备晚饭的炊事兵丢下了手里的勺子，拿起靠在墙边的步枪；正在加固陷阱的队员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，沉默而迅速地奔向自己的营房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，紧张的气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，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尤其是李铁牛带领的第三小队，这些刚刚放下锄头不过半个月的新兵，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。
他们的手心开始冒汗，心脏不听使唤地狂跳，一下下撞击着胸膛。
“枪……我的枪呢？”
“子弹……子弹袋要挂在哪边来着？”
“俺……俺的腿肚子有点哆嗦……”
一阵压抑的慌乱在他们之间蔓延。
训练时喊得震天响的口号，此刻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想象中与鬼子拼杀的豪情，在真正得知敌人即将到来的那一刻，被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所取代。
张狗蛋紧紧攥着自己那支保养得油光发亮的汉阳造，冰冷的钢铁也无法让他颤抖的手指稳定下来。
他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只剩下侦察兵那句“一个鬼子小队，一个伪军排，带着机枪”
。
机枪！
那可是传说中一扫一大片的“铁扫帚”
！
他们这几十号人，够人家扫几下的？
就在恐慌即将失控的边缘，一个沉稳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。
是李铁牛。
他粗粝的大手狠狠拍在张狗蛋的肩膀上，力道大得让他一个趔趄。
“哆嗦个啥！”
李铁牛的嗓门如同炸雷，“你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吗？队长教我们的本事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？鬼子有两条腿一个脑袋，我们也是！
怕个球！”
他赤红着双眼，扫视着自己手下这群面无人色的弟兄，继续吼道：“都给俺想一想！
你们的爹娘是怎么死的？你们的婆娘娃儿是怎么没的？就是这帮狗日的鬼子和二鬼子干的！
现在仇家找上门了，你们就这点出息？是想跪下给他们磕头，还是想站首了，用手里的枪告诉他们，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！”
这番话如同一盆烈酒，兜头浇在了新兵们的脸上，火辣辣的疼。
他们想起了被屠戮的亲人，想起了被烧毁的家园，那刻骨的仇恨瞬间压倒了恐惧。
张狗蛋的眼睛也红了，他不再颤抖，而是死死咬住嘴唇，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相比于新兵的紧张，黄西带领的第一小队和赵铁柱的第二小队则显得镇定许多。
老猎户们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弹药，用布条缠紧了草鞋，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山下的地形，寻找着最佳的狙击点。
而那些老队员，则有条不紊地将一箱箱弹药和手榴弹搬运到寨墙的指定位置。
王耀站在寨子中央的高台上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
他没有去安抚新兵，因为他知道，战前的动员，由李铁牛这个从他们中走出来的队长去做，效果比自己好一百倍。
他要做的，是制定一个能让所有人活下来，并且打赢的计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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