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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故意清了清嗓子，提高了声调，带着一种轻佻狎昵的笑意，声音在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突兀。
“瓶儿小姐！
久闻小姐芳名如雷贯耳，今日得见芳容，方知何为倾国倾城之貌！
真真是闭月羞花，沉鱼落雁！
便是那月里嫦娥，见了小姐怕也要羞煞！”
他故意顿了顿，桃花眼紧紧盯着李瓶儿瞬间紧绷的侧影，嘴角噙着恶意的笑。
“不知小姐…芳龄几何？可曾…许配人家呀？”
他刻意将“许配人家”
西个字拖得又长又腻，眼神中的贪婪和调戏之意毫不掩饰，如同市井泼皮当街调戏良家妇女，粗鄙下流至极！
这赤裸裸的、近乎侮辱的轻薄言语，让李瓶儿气得浑身发抖！
粉面瞬间由羞红转为煞白，又由煞白涨得通红，杏眼中怒火熊熊，几乎要喷出来将西门庆烧成灰烬！
她猛地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，才勉强克制住冲上去撕烂他那张臭嘴的冲动。
她何曾受过如此当众的、下作的羞辱？
李公甫的脸色也在瞬间铁青如锅底，额角青筋如同蚯蚓般剧烈跳动，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拳头攥得死紧，骨节发出咯咯的轻响。
若非身处梁山地盘，顾忌那位深不可测的王公子，更顾忌西门家在清河县的势力和西门庆与官府千丝万缕的勾结，他恨不能立刻唤来家丁，将这不知死活的登徒子乱棍打残，丢进粪坑！
李公甫强压着滔天怒火，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冰冷刺骨的声音，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。
“庆哥儿！
慎言！
此地乃梁山脚下，不是清河县的勾栏瓦舍！”
语气中的警告和杀意，浓得化不开。
西门庆见李家父女气得发抖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，心中更是快意无比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
他目光一转，又瞟向了不远处那位气质沉静温婉、如空谷幽兰般的孟玉楼。
虽然不如李瓶儿艳丽逼人，但那份清冷自持、不卑不亢的气度，在西门庆这吃惯了浓脂重粉的饕客眼中，也别有一番清雅韵味，勾起了他强烈的征服欲。
他故技重施，脸上堆起虚伪到令人作呕的亲热笑容，声音故意放得又软又腻。
“哟！
这不是玉楼姐姐吗？小弟方才只顾着看些‘新鲜景致’，竟没瞧见姐姐也在此处！
真是失礼至极！
姐姐近日可好？染坊的生意…可还顺遂？小弟我可是日夜挂念，好生为姐姐操心呢！”
言语间的狎昵与市侩的算计，几乎要溢出来。
孟玉楼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静谧的阴影，仿佛西门庆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只是拂过耳畔的蚊蝇嗡鸣。
她只是专注而沉静地看着台上的评判，侧脸的线条柔和而坚定。
纤长如玉的手指稳稳地端着青瓷茶杯，送至唇边，姿态优雅地轻轻啜饮了一口，那份彻彻底底、视若无睹的漠视，如同将西门庆视为无物，比任何疾言厉色的斥责都更具杀伤力，也更显高贵。
西门庆碰了这样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，脸上那虚伪的笑容顿时僵住，如同戴上了一副拙劣的面具，一股被轻视的恼羞成怒在心底窜起。
他悻悻地哼了一声，只得悻悻地收回目光，那双不安分的桃花眼继续在人群中滴溜溜乱转，搜寻着下一个可供他消遣调戏的“猎物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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