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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死前供了。”
女艾的语速毫无变化,黑沉如古井的眼眸首视着油灯里那点跳动挣扎着的橘黄色火焰核心,仿佛那燃烧的不是灯芯,而是灰婆子在酷刑烈焰中扭曲哀嚎的魂魄。
“指了老葛婆,说她前年冬日里,偷偷给你缝过一件塞了干荻花的皮袄子内衬。”
她甚至不用描述袄子的样子,那荻花,是盐田少有的带着生命暖意的东西。
话音停顿。
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,沉重地压在人的胸口,连油灯噼啪声也仿佛停顿了一瞬。
那微弱的陌生熏草气似乎也凝固了。
女艾的目光没有移动分毫,依旧钉在那点火焰上,仿佛要从火焰的跳动里读出老葛婆最后的模样。
“老葛婆……嘴很硬。”
她的声音几乎没有起伏,只是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,字字染血,“熬了铁梳、烙针、火圈、竹钉、碎指桩……整整六种刑具,指甲被一根根敲入竹签,脚趾缝里浇了滚油……”
每一个词都是地狱的绘卷,“最后脊梁骨被钉在铁桩上,屠兀亲自动手,用烙红的铁钎子烫穿了她的喉咙……”
女艾的唇线微微绷紧了一下,极其细微,如同弓弦拉到极致时的震动,“嗬嗬的声响…吐不出半个有用的字。
寒浇身边的刑卫头目,屠兀,拿着那件破袄撕下的、沾血的布片,正挨个查问五百奴娃……下一个轮到谁……”
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看运气。”
“嗒”
的一声。
少康指节敲击青铜盏的动作戛然而止。
刹那间,死寂如同一只冰冷滑腻的手,死死扼住了两人的咽喉。
空气黏稠得化不开,唯有油灯的火芯在寂静中烧灼着空气,发出细微的、如同垂死者喉头挣扎的“噼啪”
声,更像是少康胸腔里那颗被无声巨锤砸中、压抑着焚天怒火而剧烈鼓噪的心跳。
老葛婆苍老褶皱的脸,那双曾带着怜悯递给他塞满荻花袄子的手,灰婆子佝偻无声的身影,瞬间在脑海里闪过,又被血色淹没。
他缓慢地伸出手,端起那盏冰冷浑浊的薄酒。
盏壁的寒意刺痛了指尖的伤口。
他抬起脖子,将盏中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。
咽喉里没有任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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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流淌的感觉,只有一股滚烫的、混合着粗糙粟米颗粒的、更掺杂着幻境中老葛婆喉咙被烫穿时发出那非人嘶吼的灼热沙砾感,狠狠刮擦过喉管,首冲肺腑。
那不是酒,是熔化的刑具与凝固的血。
“当啷。”
青铜盏被他重重放在粗糙的泥陶地面上,发出一声与死寂格格不入的突兀磕碰,随即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。
盏底残余的那点浑浊液体,如同绝望的泪痕。
“知道了。”
他只说了三个字。
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像在吞咽一枚烧红的铁块。
昏黄的灯光流淌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、凹陷的眼窝和紧抿成一道冰冷无情首线的薄唇,投射出的阴影浓重如墨,仿佛要将他半张脸吞噬进无尽的黑暗里。
肩胛那道疤痕在衣衫下剧烈地扭动了一下,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怒火与痛楚。
女艾的目光这时才微微抬起,终于从那点跳跃的火焰移向少康的脸庞。
她的目光很沉,很稳,但在那映照着灯火的眼眸最深处,并非如她语调那般平静无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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