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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昌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是什么学派,这年头,凡是读过几本书的,都算是这个时代的精英了,他压根不挑剔,何况,以后用着他们的时候多着呢!
他既然不想要困守在辽东这里,还惦记着长安的位置,如此,自然得经常显露自己的肌肉,叫刘恒知道,自己有随时掀桌子的能力,刘恒又不是那种“我死之后,哪管他洪水滔天”
的性子,到时候,两个人里面肯定有一个要妥协的。
刘昌也是干脆,在那几个纵横派的人面前,刘昌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,慢条斯理地说道:“诸君远道来此,应该也听说了寡人的身世了吧!”
这些人过来之前,只听说是辽东在招贤纳士,还以为是朝鲜,结果到了地方之后,发现朝鲜早就是过去式了,稍微一打听,就知道这个新冒出来的辽王的身份,一个个都麻爪了,要不是已经到了地头,有几个都有掉头就走的冲动。
不过有道是富贵险中求,何况,这事听起来危险,但是仔细思量一下,这里头有许多可操作的余地。
别的不说,刘昌这个身份肯定是真的,如此,长安那位天子对这个长子难道真的就没有半分血脉亲情?原本的庶子能被封为太子,结果早早就被封为王太子的嫡长子好不容易逃出生天,难道连这点生机都不给他吗?
如此一来,辽东这边就是个绝佳的地方,长安那边鞭长莫及,说是藩国,实际上与外藩无异,进可攻退可守,既然如此,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。
这些人或许学问良莠不齐,但是心思都还算是玲珑,真要是那等驽钝的,也学不了纵横家的学问。
诸子百家里头,儒墨两家曾经是门徒最多的,儒家是因为有教无类,只要出一点束脩,就能去读书,而墨家墨翟本身就是平民,墨家的传播也是扎根基层,他们的门徒有受到感召的贵族,但是更多的还是底层平民出身,因此在战国时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。
而其他各家,对于门人的要求就比较高了,你达不到要求,那是别指望入门了。
纵横家这些年,在朝堂上一直不得意,才多招收了一些门徒,纯属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,免得断了传承,但是光是招收门徒,却没办法给门徒带来相应的前程,再这么下去的话,愿意加入纵横家的人就不会有几个了!
跑到辽东来的这些人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,年轻一点的做不出改换门庭的事情,但是不改换门庭,却又没有前程,他们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;年长一些的,也到了可以收徒的年纪了,偏偏大家对于他们的学问半点不感兴趣,这让他们都很是茫然失落。
如今搞明白了刘昌的身份,以他们的智慧,更是猜出刘昌能高居辽王之位,使了什么样的手段,这就很符合纵横家的胃口,战国那会儿,是纵横家大放异彩的时代,弱者扯虎皮拉大旗,各种危言耸听,强者言语恐吓,如此合纵连横,一言能当千万兵,一个使者就能为自己所在的国家要来大片的土地。
而如今的辽国,正处在一个微妙的时期,哪怕是最驽钝的,这会儿也知道,他们的用武之地来了。
果然,刘昌之后便说道:“既然诸君知道寡人的出身,那么也该知道,寡人之所以来辽东立足,实在是在中原没有立足之地了!
若是寡人如今还是独自一人,那么,不管是找个地方隐居,还是干脆出海远行,都是无所谓的事情!
但是如今,寡人也身负万民之望,却是不能再为人鱼肉了!
寡人有意遣使朝贡长安,诸君以为如何?”
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纵横家门徒站了出来,他叫孙良,这位是富商人家的子弟,要不然也供不起他读书,只是先是生意失败,家业败落,父亲因此郁郁而终,他又不是长子,被兄长随便分了点家产撵出家门,他得了师门长辈的举荐,去给某关内侯做门客,对方本来也就是开国功臣里头的边缘人物,一直以来也小心谨慎,压根不露头,他这个门客直接被对方当账房使,他也是无处可去,也只能留在那里做个账房,原本以为自己半辈子所学要带进坟墓里头了,却遇上了这样的机会,他这会儿也不谦让那些不熟悉的同门了,直接出列表示:“大王,某以为,此事易尔!”
他们这些人甭管本事怎么样,大话都是会说的,就如同后世的键盘侠一样,指点江山不在话下。
因此,孙良这会儿慷慨激昂地说道:“大王乃是当今汉天子嫡长子,此乃毫无疑义之事,天子为代王之时,王后并无过错,即便死后,也并未被剥夺代王王后的身份。
大王以此身份,赴外藩为王,本就是委屈了大王,如今大王已经是辽王之尊,虽说期间也有些不忍多言之事,只是木已成舟,若长安不承认,难不成大王就要束手就擒不成?”
孙良这话说得漂亮,但是一边一个叫方直的就站出来说道:“大王,某以为万事未虑胜当先思败,诸吕之事过去也就是年许,当日众人能说少帝兄弟非惠帝子,如今难道不能说大王非皇子,乃是冒名顶替吗?总不能叫大王亲自前往长安证明自己的身份,到时候,就如了某些人的意!
某此言有所冒犯,还望大王恕罪!”
孙良听了,顿时反驳道:“你这是危言耸听,大王据守辽东,麾下随时能集结十万大军,若是大王陈兵边境,匈奴人虽为蛮夷,却并非蠢人,到时候匈奴人趁机入寇,大汉便是两面受敌,朝中诸位均是一时人杰,难道连这个也看不清?何况,我等之所以前来,不就是要为大王分忧的吗?”
孙良年纪不小了,这次来的纵横门徒又比较多,要是错过了这次,还不知道以后还又没有其他机会,因此,这会儿他恨不得跳脚大骂,要不是这会儿在刘昌面前,他能抄起东西直接跟方直大打出手。
方直倒是年轻一些,但是他本来资历就浅,同样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,这会儿哪里还肯让步,顿时与孙良针锋相对起来。
眼看着这几个人就这么卷起来了,刘昌却是好整以暇,他是做好了长安那边翻脸的准备的,虽说他做不出勾结匈奴的事情,但是,他手里掌握着先进的生产力,到时候无所不用其极,先抢夺人口,同时鼓励生育,不能对内扩张,难道还不能往外走不成,所谓十年生聚,十年教训,二十年之后,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全方位碾压大汉,既然如此,长安那边的态度其实也没那么重要,顶多也就是前面几年艰难一些罢了。
方直和孙良几乎就要动起手来的时候,就发现上面刘昌近似于看猴戏一样的眼神,顿时心中一凛,他们初来乍到,而且还一策未献,就在君前失仪,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虽说在大汉,因为刘邦当初开了个坏头,以至于朝堂上互殴变成了常事,但是未必每个皇帝都喜欢这样,据说吕后当朝的时候,就特别讨厌这种事情,如今头上这位也有吕氏的血脉,只怕见不得这事,顿时两人都老实起来,低头认错:“某等失仪,请大王恕罪!”
刘昌摇了摇头,说道:“无需如今,诸君也是为寡人谋划,寡人哪有不领情的道理!”
刘昌含笑说道:“诸君之所以忧心,无非就是觉得寡人如今是小国寡民,与大汉而言,乃是天壤之别,所以寡人前程,都在大汉的一念之间,寡人不才,也知道诸君想要施展才能,也得看力量的对比,因而,诸君也该看看寡人的倚仗才是!”
刘昌这般言语,在场诸人都是精神一震,没错,对于纵横家来说,一个强大的国家能让他们如虎添翼,他们完全可以信口胡说,不用担心对方一个不爽,就将他们丢到一口大锅里面煮成肉汤。
就比如说那位郦食其,郦食其说是儒生,结果在刘邦手下,很多时候干的就是纵横家的活计,结果难免手艺不精,没能吓得住齐王田广,又摊上一个压根不会在意他生死的韩信,倒霉催地被田广给烹了。
这些人也就是初来乍到,刘昌便也没有让他们见识什么重步兵,而是直接让他们见识了一下穿着纸甲的二线部队,还有已经开始大规模列装的投石机,来了次军事演习,当铺天盖地的石球发出去的时候,这些人倒是没有被吓住,反而眉飞色舞起来。
如今的文人,即便是如今就已经有些陈腐的鲁儒,也是不忌惮什么战争与武器的,毕竟,从儒家诞生以来,真正和平的岁月其实很短,儒家六艺之中,射术是非常重要的一项,所以,在场之人一点也不觉得用这样的投石机有什么残忍的,反而觉得,借着这样的投石机,起码在野战之中,汉军是占不了便宜的。
有了这样的认识,这些人一个个都信心十足起来,回头只需要在边境稍微炫耀一下武力,那么这次的事情也就稳了!
刘昌想要遣使前往长安,而长安那边,典客派出来的使团也已经到了,拿着国书,却是不知所措起来。
第3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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