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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任何与他长久对视的人都会相信他将忠诚而热忱地对待自己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是一双适合出现在圣人也适合出现在阴谋家脸上的眼睛，最忠诚和最不忠的人往往相仿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此刻那双眼睛正凝视着将要燃尽的烛火，火光在他的虹膜上映出一圈金轮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有很多夜不能寐的理由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淡河县地处峋阳王第五特与襄溪王第五浱的封地交界处，裴家和诸王翻脸之后他这个旁支的命运还未可知；四方起兵，淡河县这样一个小县城在乱世中并没有很强的自保能力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但现在他无暇思考这些，翻乱的卷宗还堆在桌上，裴纪堂已经看了半宿关于城中疫病的上报，直到现在还没人能确切说出这疫病来自何处，有什么对症的药能治疗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感到这淡河的城墙是困字的外框，紧锁着他这个不得破局的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如果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喀喇。”
一声细碎的声响从屋顶掠向窗户，裴纪堂起身推开窗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外面只有很淡，很淡的月色，灰白的光像是一层积了尘埃的蛛网。
从树梢覆盖至地面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定了定神，关上窗户回到案前，烛火颤抖一阵，将要灭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在晃动的光影里，裴纪堂收好桌上的公文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有客到吗？”
他问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不是，等等，哥，内不是我的词儿吗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封赤练从博古架边走出，在他面前站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眼前的县令比她想象中年轻了不止一轮，看着也就二十几岁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虽说县令七品官，但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置，也算年少有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未着官衣，肩上披着一件半旧大氅，渐暗的烛光照亮他的半身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个年轻人目光柔和地望着她，态度松弛得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来客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明府好胆量，”
她说，“不问敌友先称来客，若此客——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——是刺客呢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年轻人微微笑了起来：“无声无息夜入县衙，杀裴某一介书生大概易如反掌吧，怕也无用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怕么？难说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但面上的镇定并不是十成十的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在三两句交谈之间裴纪堂已经大致打量过来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那是个女人，未佩刀剑，也未蒙面，步法轻盈，应当有武术底子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有一张很没特色的面孔，稍高的颧骨和线条锋利的眼睛给人一种并不良善的印象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在黑暗中那双黄色的眼睛像是兽一样发光，让人难以忍受来自它的注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大概就是那个神医，他差人去寻她，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方式见面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不与明府闲话，”
封赤练说，“我本来是想今晚就带着我妹妹走，但终究不甘心，所以来见您一次，问您一句话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走？裴纪堂蹙眉：“请说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未曾作奸犯科，也无妖言惑众，不过是行医救人。
明府为何要捉拿我？若是我不容于此地，那我与妹妹即刻就走，不待明府动手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裴纪堂脸上浮现出错愕来，他站起身，正对着封赤练：“裴某从未下令捉拿足下。
城中疫病流行，医者束手，唯有足下有法医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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