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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封赤练没有说话，她屈膝俯下身，把刚刚从塔里拆出来的一副尸骨放在地上。
那是个抱着桑篓的老妇人，四肢蜷曲在一起，几乎挤压碎了怀中竹编的篓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默然无声地看了那张布满紫斑，已经开始溃烂的面孔一会，伸手盖上她的眼睛。
腐烂过度的皮肤已经松软得像是凝冻，封赤练的手因为小心而微微有些发颤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做完这件事，封赤练慢慢直起身，那对明黄的眼睛一瞬在死气中亮起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眼前人大概六十多岁，发须花白，头戴箬叶冠，身上一件朱红撒花对襟道袍，道袍上有青赤白黑黄五个手举乐器与兵刃的小鬼，弯曲的骷髅脊椎花纹头尾相连，连成宝相花一样的文饰，正正缀在道袍的对襟上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笑呵呵地看着封赤练，虽然一把胡子眉毛给这笑容增添了点生搬硬套的和蔼，但还是架不住骨相透露出来的獐头鼠目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小友啊，”
他曼声说，“这无冤无仇，无缘无故，你何故——坏我阵法呀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封赤练回头看了看那堆积的尸体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立的阵，你杀的人么？”
她没什么喜怒地问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有一瞬间贺仙人心里有些打鼓，为眼前这女子波澜不惊的态度。
那双眼睛可真是怕人啊，即使是瘴气林中的凶兽也没有如此充满杀气的眼睛。
他不动声色地催动了阵法，暗暗用死气做锁链扣上她手腕与脚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仿佛无知无觉，毫不挣扎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是也是也，此地正是贫道所设的‘引火燃灯阵’，小友如此冒失无礼，径入阵中，可是有些不把贫道放在眼里了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封赤练好像终于发现了自己被束缚，抬起手看了看绕在身上的死气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淡河县的瘟疫，也是你做的？”
她只是看了一看就放下手，接着问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贺仙人几乎感到稀奇了，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困？为何还如此气定神闲？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有火，自然就有灯要燃。
如今小友坏我阵法，贫道就不得不向小友讨要一二，来修补此阵了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封赤练轻轻歪了一下头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要怎样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阵中黑气骤然暴涨，那些探出地面如线虫一样的黑色凝聚起来，水蛭一般紧紧攀附上封赤练的肢体，她被拉扯得摇晃了一下，死气拖拽着她升向半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贫道走南闯北，手中总无几件趁手法器。
小友这副身骨倒是不错，不若就借贫道一用吧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髀骨合为一对如意，头颅正好雕作甘露碗……哎呀，小友，莫怕莫怕，你说这肋骨是作法尺，还是令旗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她被死气吊在半空，像是一片挂在蛛丝上的叶子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然后呢？”
封赤练问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小友年纪不大，嘴却是硬……这然后，你的神魂就做此处阵眼灯油吧，待到破了淡河县城，拿那县令官做盏灯盛你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那金眼睛的女修微微笑了一下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好。”
她说，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……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……接下来，就都是正当防卫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一瞬间束缚她的死气被断成几节，从封赤练皮肤上蔓延开来的青色脉管捉住它们拖入体内。
两道银光自她袖中翻出，簌簌破风声中一点赤色绽开在旋转的峨眉刺上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阵法被撕开一个缺口，在实力的碾压前根本不需要寻找阵眼，贺仙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扑面而来的杀气掀出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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