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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间，贞仪将小被子垫在了篮子里，把篮子端到床榻上，橘子从善如流地跳了进去，暄软柔和的舒服触感让橘子打了个滚儿，趴在其中，埋着脑袋呼噜噜地拿前爪按踩起来。
随着最重要的亲人接连去世，这秋霜打落在天地间，也打落在少年贞仪身上。
次日晨早，老宅的屋檐上结了第一场早霜。
对上贞仪疑惑的目光，詹枚笑着望向橘子：“猫也要过冬的。”
老韩看出二老爷的顾虑，忙将孙子孙女拉到跟前，让两个孩子给贞仪磕头：“若是能侍奉小姐左右，实在是他们姐弟的福分了！
只要小姐不嫌他们粗笨就好……”
青年的声音如同霜雪天地间，自一座暖阁里钻出来的、带着淡淡草木香气的温和暖风：“……夏至时随父亲远行探亲，闻讯时已晚，未能替老夫人送行，实是来迟了。”
除此外，橘子曾听王锡琛说，忧思悲伤会使气血运行不畅，也会让人脑袋疼。
橘子听不懂太复杂的医理，但它想，接连失去重要的家人，贞仪心里必然装了许多悲伤，多到心里都装不下了，便挤进了脑袋里，挤啊挤，挤得贞仪总是头疼。
詹枚就此往来于老师的住所与王家之间，每当路过贞仪的宅院，总会下得车来，或只在院门外执礼，询问一句“二妹妹今日可好”
；或是让书童送些东西进去，有时是些日用笔墨之物，有时是些糖糕点心烤梨之类的小食，其中数甜食居多，秋冬之际万物萧条、日照减少，易滋生助长消沉悲痛之绪，进些滋补类的甜食很有必要。
詹枚转过头，入目是清瘦的苍白侧颜，如同一朵剔透霜花。
贞仪恍然一笑，伸手去揉橘子的脑袋：“这下全了。”
詹父在七八日后动身离开，詹枚却就此留下了。
贞仪不觉间湿了眼角，视线朦胧间，却见一道身影，仿佛正是从往昔的回忆光影中现身而来，叫人生出恍惚之感。
凛冬到来之前，詹枚和贞仪的几位堂兄一起替贞仪修补房屋门窗，确保不会再有漏风之处，又添置了棉帘子仔细钉好，送来了足够过冬的炭和几床新打的厚实棉被，其中还有一床很小的被子，另有一只竹编的浅篮子——
听贞仪答应让两个孩子留下，又说可以教他们识些字，老韩更是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，连连躬身作揖。
秋雨湿冷，但人躺在猫儿软乎乎的肚子旁，就一点也不冷了。
詹枚已在去年考取了秀才功名，贞仪听说，他此番留在天长，是因附近有一位曾在翰林院任职的老先生还乡养老，收了詹枚做关门学生，詹枚为精进学问遂决定长住一段时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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