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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“直到你们学会了放手。”
原来如此。
那些曾主动走入遗忘黑暗的人，并非彻底消散，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悬停在文明边缘，如同星辰环绕大地。
他们的存在不再需要载体，也不再依赖系统，只因人类集体意识中尚存一丝对告别的敬意，便足以让他们留存片刻回响。
阿野睁开眼，发现钟子正盯着炉火出神。
“我在想，”
孩子忽然开口，“如果有一天我也忘了妈妈的样子，是不是就不配做她的儿子了？”
阿野蹲下身，平视着他。
“你会忘掉一些细节，比如她笑的时候眼角有多少皱纹，或者她最爱穿哪条裙子。”
他说，“但你不会忘记那种感觉??下雨天她为你撑伞时肩膀湿了一半，冬天她把手塞进你口袋暖你的手，还有每次你说‘我想长大’时，她既高兴又难过的表情。”
钟子眨了眨眼，似懂非懂。
“遗忘不是背叛。”
阿野轻声道，“真正的背叛，是害怕忘记，所以把自己锁在过去。”
孩子沉默许久，终于点点头，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。
展开一看，竟是苏清雪早年留下的一段语音转录文稿，字迹稚嫩，显然是钟子一笔一划抄下来的：
>“亲爱的小朋友：
>如果你看到这段话，说明我已经变成了风。
别难过，风比人自由多了。
它可以穿过山谷，掠过海面，甚至悄悄吹乱你的头发。
当你觉得有人在轻轻抱你，那就是我在打招呼。
>记住啊，活得越久，记得越多，就越要学会挑选哪些记忆要带着走。
>别让回忆压弯了你的背。
>??爱你们的清雪阿姨”
钟子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放进木盒里，盖上盖子。
“我要把它埋在后山那棵老槐树下。”
他说，“等春天来了，说不定会长出新的故事。”
阿野笑了。
他摸了摸孩子的头，送他出门。
雪花仍在飘，落在钟子肩头，又被他蹦跳的脚步甩向空中，宛如碎星四溅。
回到屋内，阿野取出《遗忘录》，翻开至终章之后的空白页。
墨迹再次浮现，这一次，书写速度极慢，仿佛每一笔都在承受千钧重量：
>“后记：
>有人问我，为何不为这场变革立碑？
>我说，最好的纪念碑，是人们脸上自然流露的笑容。
>是母亲不再反复播放孩子婴儿时期的哭声录像；
>是老人能在夕阳下平静谈起逝去的伴侣而不哽咽；
>是少年敢于删除前任的最后一封信，却不否定那段真心。
>这些微小的勇气，才是文明真正成熟的标志。
>不靠强制，不靠技术，只凭人心自愿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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