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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林里清幽寂寂,简陋的木屋仿佛与世隔绝,屋里充斥着血腥味,一盆一盆的水端进来又泼出去,紧张的气氛叫人始终提着一颗心。
沈姝云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重的刀伤,屏气凝神时,除了眼前的伤口,就只想到些许模糊的片段。
重伤的男子,无助的女子。
相似的情景让她想起了前世,除了景延,还有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王府婢女。
现在她知道了,她叫拂雪。
而这个男人,是她的兄长,邱山。
在病床边端坐了一个多时辰,总算止住了出血,将伤口缝好后包扎了起来。
见她累得满头大汗,拂雪从边上递来汗巾,“姑娘擦擦汗吧,实在辛苦你了。”
沈姝云一边擦脸,扭头看她,面上还是脏兮兮的,一双手倒是在水里泡干净了,显出白皙细长的指节,又白又嫩,不像是双干粗活的手。
“你口音不像本地人,是从南方来的?”
拂雪低头,眉眼间凝起一股清冷的伤感,“姑娘好聪明,我与家兄都是南州人,因南州今年兵役繁重,听说北方的州府会好些,便逃家来此。”
闻言,沈姝云不由得皱起眉:是了,平昌王的封地正是在南州。
如今皇帝重病在榻,消息甚至没有传出皇宫,身在南州的平昌王就已经开始增兵了。
很难说他是在皇宫内有耳目,还是早有不臣之心。
她环顾陈设简单的木屋,“你们住在这儿多久了?”
“两天。”
“近日天越来越冷了,邱山又有伤在身上,不宜受冻。”
沈姝云看着面色越发窘迫的拂雪,声音柔和道,“我在城里多少认识几个人,可以替你们租个小院,先把伤养好再说。”
“可……”
拂雪声音颤抖,“我们身无分文,连您的诊金都付不起,我要去做什么才能付得起租金呢。”
“这你不用担心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这次的诊金我给你免了,租金我替你垫付两个月……”
在她说出更多散财的言论前,喜春忙出言打断她,“姑娘,咱家铺子里现下正缺人手,嫂嫂都跟您念叨好几遍了,您忘了吗。”
沈姝云看她一眼,了然的笑笑,又转脸看向拂雪,问,“我家嫂嫂开了个胭脂铺子,我看你生的灵秀,愿不愿意去她铺里做活,若做的好,每月除了工钱,再给你一些零花。”
素不相识的人竟能事事周到的替她想,拂雪一时哽咽,两眼含泪,除了点头,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两天后,邱山的状况稍微好些,王安济便赶了马车来,将两人接进城里。
二人的房子租在槐荫街的另一条巷子里,白日拂雪去絮娘铺子里做活,沈姝云或王安济一有闲空便往邱山哪儿去看看,给他带些药和吃的。
两家往来频繁,彼此很快熟络起来。
平静的日子过得格外快,一个多月过去,渐入中秋,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了。
侯府仍旧隔三差五往沈姝云这儿送东西,不是金玉首饰,就是时兴布料,她没有拒绝,也没再应承往侯府里去。
每回芳琴过来时,她亲自送些吃的用的示好,悄悄问一问宇文曜房里的情况,以此推断景延的归期。
锲而不舍,始终不得消息。
眼瞅着要到中秋,家里人要制新衣,沈姝云总想着景延一身单薄的样子,鬼使神差,也按他的尺寸叫人做了一身厚衣裳。
这一日,裁缝将做好的衣裳送上门,沈姝云悄悄将那件加厚的里衣藏起来,刚关上柜门,就听到有人在敲她的窗户。
她警惕的要去枕下掏匕首,却隔着窗户纸看到了站在外头的清瘦身影。
“景延?”
她小心翼翼,心里莫名泛上一股酸涩。
窗外的人低低应了一声,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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