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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他记得自己救过很多人，可也错手，杀掉过那样一条无辜的生命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如今终于到了能够挽回一些的时候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医尊捧着池倾养出来的那一株小苗潜入深海，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掌心那片颤颤巍巍的嫩叶，他找到海底的一处沙地，将它埋入其中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龙啸又在耳畔响起，这一次医尊没有动，他跪在那小苗旁边，用虔诚到近乎哀求的目光盯着它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一息、两息、一炷香的时间过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绿苗枯萎了，化作一缕暗红色的妖力，彻底消失无踪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失败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医尊抬起头，他身旁围满了龙族，大多数看起来都很年轻，最小的甚至还没有他曾经害死的那条小龙大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们都太年轻了，不知道自己曾失手杀死过他们的同类，甚至有几个孩子，还用十分好奇的眼神，友善地望着他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一个蓝发的龙族少女看着他身前绿苗消散的地方，他认出她就是池倾口中的天耀转世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少女凉凉地笑起来，似乎明白了他在做什么，语气却并没有半分期待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瞎折腾。”
她如此评价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医尊没有说话，他离开了十方海，又回了花别塔。
这样一趟路程，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，被时间掩埋的记忆又一次鲜活起来，熟悉的愧疚感愈演愈烈，他更频繁地前往花房结界，从半月一次，变成了五日一次，又变成了隔日一次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闭关的池倾也没有懈怠，她可以察觉到灵植在十方海的状况，她尽力在调整，就如同当时为藏瑾摸索炼制长命花的方法那样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苦等总是令人心焦，但花房外的结界终归会在一次次的失败后重新变幻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冬去春来，寒来暑往，医尊的手无数次探入那处个暗红色的漩涡，又无数次冒着大雨或烈日在花别塔和十方海之间穿行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老了很多，妖族曾经最体面的老者在一次次期待和失望中变得不修边幅。
龙族也逐渐对医尊熟悉起来，他们早已习惯了海底的生活，加上天耀并没有将最残忍的真相告诉这群年轻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们只管用天耀骸骨的灵力进行着零星的修炼，有时甚至还会和医尊讲讲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但是失败在累积，龙族对医尊的态度越友善，他心中的愧疚就越发加剧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有时他甚至在想，若真到了十方海灵气全无的那日，就让他做这个恶人，破开妖族的封印吧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样的念头一旦形成，就像在脑海中生了根一样挥之不去。
而与此同时，那个平日少言的蓝发少女，也罕见地开始和他对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按外面的时间算，五年了吧。”
她靠在珊瑚礁上，整个人显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疲惫，“骸骨失效了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话音落定，医尊脚下的灵植又一次失去了光泽，如之前的无数次那样，化作了一捧暗红色的飞灰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龙族不会再修炼，也不会再生育，我们会慢慢在这里等待着深海的灵气完全消散，直到死亡降临——整个过程不会很久，最多两年。”
蓝发少女勾了勾嘴角，轻声道，“你之后不用再来了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不、不……再等等。”
医尊撑着珊瑚礁站起身，双膝有些颤抖，“还有两年，再等等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蓝发少女打量着他：“不必了，您一把年纪了，看上去也活不了太久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……不过，谢谢你为龙族奔波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少女的话像是一把锤子重重敲在医尊的心上，他望着她的眼睛，仿佛望见了多年之前那双缓缓暗淡
nbsp;nbsp;nbsp;nbsp;下来的紫色瞳孔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沉默着，许久之后颤颤地，却坚定地开口：“再坚持一下，若两年之后还是不行……就……由我来解开结界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蓝发少女双手抱臂，挑了挑眉，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——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又是一年霜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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