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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老妇人浑浊而苍凉的眼球缓缓转动，逐一对上眼前年轻修士陌生而疑惑的目光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下一刻，她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一柄剑，那剑甚为古朴，沉甸甸的，并非女子所持的轻剑，此刻她甚至无法一手拿住它，只是将它用力地紧紧抱在怀中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眼尖的人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把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那是谢家已故家主，谢渭的私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唐梨站在人群正前，缓缓摇头：“你们……不能……伤他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眼泪沿着她苍老的面庞缓缓淌落，落在她怀中的剑上，令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那时候，心症发作的她，时常会用随身的佩剑责打谢衡玉的后背。
那时她瞧着那像极了谢衡瑾的孩子，怨恨难分。
那时她的痛苦寻不到出口，便最终尽数落在他的身上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可是责打过后，看着剑上灼热的鲜血，她也会觉得后悔，也会哭泣，虽不知是在哭谢衡玉，哭谢衡瑾，还是在哭她自己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而这一次，她抱着另一把剑挡在谢衡玉的结界之前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多年前的爱恨已经消散，所有前因落在她老迈的身躯上，也都有了果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，但幸而，在死前回光返照的这一刻，多年的困惑还是得到了解答。
她没有一无所知地死去，也没有满怀遗憾地死去，她一生寻找的，她曾经遗失在灯市的孩子，此刻有一瓣魂魄留在她的体内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听得到他的声音，感受得到他的存在，也共享了他的记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本该感激的，她这样作恶多端的人，有这样的结局，本该庆幸的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可是她又想起她另一个孩子。
这一生都没有受她庇护，得她惦念，却叫了她一辈子“母亲”
的孩子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们不能伤他。”
唐梨颤颤地，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句话。
分明是无力的妇人，或许是因她的年龄，因她的身份，竟一时震慑那些年轻而狂妄的修士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快带老夫人离开！”
为首的中年剑修暗道不好，反应也堪称迅速。
他猛地大步上前，朝唐梨深深作揖，“老夫人，我等也是为谢家着想，若家主当真没有勾结魔族，结界一开，自然真相大白。
此地危险，您还是……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们！
不能！
伤他！”
唐梨哭嚎着嘶吼起来，多年的自责在此刻仿佛要被她一泄而出，可除了这句，她再也想不到更多的话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究竟有多少歉疚，究竟要如何才能弥补？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回头望向那座熟悉的谢家宅邸，她在那里面过了大半辈子，苦恨多，欢欣少，可为数不多的温暖中，也总有那孩子的影子。
nbsp;nbsp;nbsp;nbsp;“阿玉……我的阿玉……”
唐梨哽咽着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，“你们本该站在他身旁……谢家本该站在他身旁……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可谁来帮帮他……现在谁来帮帮他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如果早年，她不曾那样对他，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……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啧……”
中年剑修直起身，有些头疼地看着唐梨，回身朗声道，“把老夫人拉开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却在此刻，一声龙啸自九天之上传来，震耳欲聋，天地共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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