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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来越多的小树在民间生长起来,有的种在院中,有的栽于坟前,有的甚至被供奉在战旗之下。
凡有建木分株之地,疫病退散,旱地生泉,枯井复涌。
人们说,这是苍云子的恩泽。
学者辩称,不过是巧合。
可当十万民众在同一夜梦见同一片森林时,连最顽固的怀疑者也开始沉默。
黑袍人终于意识到:他错了。
他以为毁灭记载、杀死讲述者、扭曲历史便可终结一个人的存在。
可他忘了,真正的“存在”
从不依赖文字或雕像,而在于是否曾在他人心里留下痕迹。
苍云子不曾成神,正因如此,他比任何神明都难以抹杀。
于是,他改变了策略。
他不再派遣逆门九使屠杀,而是悄然化身千万幻影,混入人群之中。
他在市集散布谣言:“苍云子其实惧怕死亡,他是被迫献祭的”
;他在书院教授新学:“所谓长生开放,实则是母神设下的骗局,真正的解脱应是回归虚无”
;他甚至让某些“守名者”
变得极端,鼓动他们焚烧异端、迫害不信者,以此败坏信念本身的名声。
怀疑,再一次滋生。
一些地方爆发冲突,信徒与叛道者互相攻讦,村庄因一句“你是否相信苍云子”
而分裂。
有人质问:“若他真伟大,为何不能阻止这一切?”
赵无羁听闻此事,连夜奔赴事发村落,面对愤怒的村民,他只说了一句:
“因为他选择了让我们自己决定善恶,而不是替我们做主。”
然后,他当众折断了自己的剑。
“我没有资格代表他说话。
我只是一个记得他的人。
如果你们觉得他不够好,那就超越他。
如果你们认为他错了,那就走出更好的路。
但请记住??否定一个人,不该是因为懒于理解,而是因为你愿意承担更大的责任。”
人群寂静。
最终,一名少年走出,拾起断剑残片,放入怀中,低声道:“我会继续讲他的故事,直到我能写出属于自己的传说。”
赵无羁笑了。
他知道,这场战争的本质,从来不是谁更强,而是谁能赢得人心的选择权。
多年过去。
荣道域失踪了。
有人说他死在某座荒庙中,手中仍握着玉佩;有人说他化作了风,游走于建木枝叶之间;还有人说,每逢月圆之夜,能看到一道模糊身影立于东海小岛上,默默守护那棵圣树。
赵无羁也老了。
白发覆额,剑痕爬满脸颊,唯有眼神依旧清澈。
他不再四处奔走,只守着守名台,教孩子们读书写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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