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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拢共三千五百二十桩,有多少桩冤案,就冤死了多少人。”
“判官们就像嬷嬷一样,打着为百姓好的名义,不看证据不看事实,只注重自己的推断,他们自以为的良善,都成了一柄柄杀人刀,酿成了无可挽救的灾祸。
就像雪崩,它来临时,没有一枚雪是无辜的。”
“嬷嬷以为呢?”
汤嬷嬷跪在地上,膝盖发僵,身子也剧烈地颤晃,额头和后背俱是浸出了冷湿的汗渍。
她只听懂了前半段话,但光是这前半段话,就足够要了她的命!
她以为夫人只是个养在深闺写写诗、读读书的,没想到她竟是懂得家国大事,还将历史信手拈来,以史讽人,将她说得哑口无言。
夫人站在更高的层面批驳她,她根本毫无还口辩解的机会。
以冬亦是听得咂舌。
她们不清楚地是,这番话是沈莺歌搬用了谢瓒的说辞。
院子里开始落起了朦胧的春雨,她遇见谢瓒,也是在落雨的春景里。
建隆九年的初春,她初来燕京,百姓们如大潮,裹挟着她去东市刑场看热闹,说是有个女人毒杀了丈夫,准备上断首台。
刑场外围都积满了人,谤议、指责都落在了女人头上,彼时,沈莺歌听到了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,如幽泉击石:“被告无罪。”
四个字如一柄惊堂木,高高砸下来,敲在了所有人的神经上,现场鸦雀无声。
沈莺歌看到了那人,一席团领玄色公服,袍裾绣有獬豸纹,表忠正清执之意,那是刑部主事的服饰,官秩从六品。
他的背影掩映在灰青色的春雨雾色里,身量修长落拓,如松之坚毅,如柏之脱俗。
士大夫——沈莺歌脑海里冒出了这个称谓,虽然她没见过士大夫,但认为士大夫就是他那样的,一腔谦卑骨,骨里流淌着磅礴的江河,为生民立命。
沈莺歌已经记不清案子的具体脉络和细节,但对那人说的一席话,印象格外深刻。
温沉,有力量,字字千钧。
他孤身一人为被告翻案,让监刑的判官、刽子手、钦差大臣之流,俱是勃然变色。
案子被打回去重审,百姓都散了,沈莺歌逆着人潮,想去看看那人具体长相,结果,她不慎被撞倒在地,唯一一身裙子跌在雨天的泥水里,脏掉了。
膝盖也磕到了,疼得站不起来。
惶然无措之际,头顶上的雨天变作了一把竹骨伞,士大夫出现在她面前,眉眼是冷的,周身的气息也是冷的,不苟言笑,并不平易近人。
他把伞递给她,并吩咐傔从送她去就近的医馆。
待沈莺歌腿伤包扎好,想把伞还回去,傔从摆摆手:“大人说,伞送姑娘了。”
沈莺歌执意追出去,却发现那道玄色冷峻的身影,已经消失在濛濛细雨里。
那时她没有入宫,不是妃。
他也不是宰相,是众民敬戴的纯臣。
沈莺歌心想,若那一日,她不曾去刑场,天也不曾落雨,那她大抵不会遇上谢瓒。
若他们不曾相遇,她也不会入宫,不入宫,也就能逃过那个死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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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下。
谢瓒在刑场所说的原话不是这样,但沈莺歌把大致的意思说出来,她虽恨谢瓒,但取其精华,他身上所有好的部分,她记得清楚,也必定会活学活用。
看着连连告饶赔脸色的汤嬷嬷,沈莺歌知道毒蛇就是她放的,想栽赃陷害给以冬,好安排自己的人手进来。
沈莺歌看破没说破。
汤嬷嬷是曹嬷嬷介绍来的,是荣秋堂的眼线,但还没到真正拔除的时候。
她后面还有大用。
当下便笑道:“方才都是说笑的,别往心里去。”
沈莺歌将汤嬷嬷扶了起来:“嬷嬷跟我相处了两日,知道我的脾气,也就嬷嬷能包容我这样的主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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