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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贺真在书上读到一种文学意象,叫菟丝花,菟丝花美丽,柔弱,只能缠绕、掠夺它的宿主植物,永远无法独立存活。
其实,贺真觉得妈妈是在丈夫死去的那一刻才成为菟丝花的,而她唯一的宿主就是姐姐,因为菟丝花对宿主是单向寄生的关系,而她从未单向寄生过爸爸。
妈妈日益愈发觉得,姐姐也应该有一个自己的丈夫,生下自己的小孩,那样就可以像她一样,去做一个全身心去爱人也被爱的完整的女人。
但姐姐很为难,姐姐提起曾经那位恋人,妈妈的面色变了,说那时候你们还太小不懂,那算什么感情呢?
女人跟女人之间,算什么感情?
妈妈的泪水又像雨,淅淅沥沥地下起来,整日整日地下在她们的家里。
就这么的,困在这爱与泪水铸成的牢笼中,过了几年,姐姐忽然说要结婚了。
然后,姐姐消失了。
那个姐姐的油头粉面的未婚夫,乔家宝,他不知挨了谁的打,据说是他姐姐,贺真不关心他的死活——相比起他活,或许他死了更好,但这想法太残忍了,她不敢多想——倒是有点好奇,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姐姐,毕竟她的姐姐从不会打她。
姐姐消失了,据目击者称,是和一个穿黑衣戴黑帽的女人一起走的。
乔家的女儿也消失了,就是那个乔家宝的姐姐,将自己的亲弟弟打得当场昏迷的女人。
那个穿黑衣戴黑帽的,是否就是乔家的女儿?
贺真知道她叫乔木,是婚礼那天知道的。
婚礼那天,双方妈妈忙中偷闲,凑在一起,欣赏新郎新娘将要在仪式上使用的对戒——交换戒指,意味着交换承诺,此生此世永不分离。
她们就那样看着,把玩着,喜欢得不得了,像亲眼看见了无坚不摧的誓言实体,然后,发生了一件颇有些黑色幽默的事——戒指卡在妈妈手上,怎么也拔不下来了。
两个妈妈急得团团转,新郎的爸爸对他老婆破口大骂,说女人家整天就是添乱,新娘的爸爸则不在场,已经在地底下躺着了。
当时姐姐也不在,姐姐在别处梳妆,否则妈妈又该问她要怎么办了,这时候,乔家宝的妈妈做出了一个令贺真既感到匪夷所思,又感到似曾相识的举措——
她打了一个电话,心急火燎地说:“喂?乔木?你到哪啦?你还不快点过来,这边还有好多事情忙呢——哎呀,有麻烦了,新娘的对戒卡在亲家母手指上了,拔也拔不下来,怎么办呀!
啊哟,你爸又生气了……”
手机开着扬声,贺真听见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冷静的声音:“……我车上工具箱里有润滑油。”
贺真本想叫妈妈到洗手间去尝试用洗手液搓一搓手来润滑,但几次开口都无人耐心听她说话,她每每回忆起那天,都觉得当时的世界已经失真了,癫狂了,那种癫狂不是外显的,因为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,一帮绝对正常的大人,挂着喜庆的笑脸,忙前忙后,大声说话,为着一桩“人生大事”
,仿佛她们从生命初始燃烧至今天,就是为了这桩大事。
而现在,引燃即将结束了,就在这盛大的日子,火药终于要爆炸,贺真隐隐感到危险,总觉得引爆之后出现的不会是烟火,而是废墟。
这时候姚望来了,她从小最好的朋友姚望,有一点被家里惯坏,但总是大方热切,心思干净善良。
贺真想太好了,这是全世界唯一的正常人,姚望提起德天瀑布,那个她10岁时因父亲死亡而失落的愿望,当然,那仅仅只是孩童的愿望。
有一瞬间她想,远离这个癫狂之地,和姚望一起站在瀑布下,听见风声、水声、虫鸣鸟叫声,那时世界会变得无比真实与清晰吧?
但她不能,她要转身回去,回到这个即将被引爆的夜晚去守护姐姐。
但姐姐消失了。
新郎头破血流,新娘不知所踪,新郎的妈涕泗涟涟,新郎的爸愤怒暴走,新娘的妈六神无主,新娘的爸地下长眠。
在场没有任何一个成年人看起来像是有能力令这场闹剧落下帷幕。
婚策团队帮着将宾客遣散了,新郎一家去了医院,贺真带妈妈打车回了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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