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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雪铺天盖地,毫无停止的迹象。
就着热茶,百般犹豫后,我点开了一个。
等几乎完完整整地听完,或许是不耐烦,或许是侥幸心理,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反而让我松弛下来。
马不停蹄,又陆续点开了两三个,有点开业促销砸金蛋的感觉,三倍速挨了一段时间,我终究又开始拖拖拽拽。
很荣幸,在如同实验音乐拼贴般的大段噪音中,各路精华被我像抠西瓜子儿一样抠了出来,当然,仅就能听清的部分而言。
说到底,这些个音频无非是些私人谈话,有做生意,有聚会闲聊,除了陈建军和牛秀琴,好像也没什么老相识。
体育中心和篮球城占地几百亩,自然是桩大买卖,一个稍早的音频(看文件名可能是01年)则提到了大雁沟申遗和原始森林开发,其中的勾勾绕绕我也无心细听,总之,这些,连同文化宫、河神祭拜,可能还包括评剧复兴,从明面上来说都是陈建军野心勃勃大手笔的组成部分。
但一切和我无关。
接下来,在一个近三百兆、命名为“hongda0514”
的文件里,陈建业再次隆重登场,一如既往,嗓音酥脆得像块黄油饼干。
这货口若悬河,东拉西扯,相形之下,印象中牙尖嘴利的陈建军反倒变成了一个娇羞少女。
但你能听到病猪的笑声,裹挟在一众洪流中依旧那么特征分明。
狐臭味果然名不虚传。
还有李俊奇他爹——也就是陈建业口中的“大炮”
、“李老哥”
,陈建军口中的“李局”
、“红旗”
——操着口软绵绵的普通话,一个劲地嚷嚷着打牌。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牌,更不知道陈建业为什么叫他大炮。
该称号甚至引起了某位女士的嗔怪。
陈建业的回复是:王淑娴都不在乎,你倒打抱不平,要让她知道了,李老哥回去又得跪搓板了。
众人大笑,形态各异,牛秀琴像只打鸣的公鸡,一股嘹亮的气流在我耳朵里急促地痉挛。
李红旗的反应如他软绵绵的嗓音,好半晌才羞答答地坦露出笑意,老实说,像个闭经老妪晾在院子里的棉布条。
他说:“扯鸡巴蛋,打牌打牌!”
诸位老爷的话题形形色色,从中央意识形态到地方政治生态,从经济形势到异闻怪谈,从明星八卦到黄色笑话,可谓千奇百怪、无所不包。
如果这些口水能汇聚成一袭巨浪,陈建业便是浪头的浮标,在推杯换盏和莺声燕语中勃起得硕大无朋。
像之前说的,这货极具喜剧天赋,我无法想象说出某些话时那张黑熊脸会是一种什么表情。
比如他提到某薄姓部长前两年在辽宁时的荒淫往事,说两口子隔着墙各搞各的,“你3P我也3P,墙都他妈震裂了”
;比如他说起某个叫赵大松(音)的人,说前段时间上北京出差,赵大松做东如何如何抠门,“花的又不是你的钱,抠屁眼吮指头”
。
“姥姥!”
他笑得几乎岔气。
有个女的说天子脚下可能气氛不同,陈董在牛秀琴大腿上来了一巴掌(我猜是的),说哪都鸡巴一样,啥叫上梁不正下粱歪,“咱们搞的都是人家玩剩下的”
。
众人又是大笑。
有个男的问,赵大松跟他婆娘离婚没?
陈建业表示不知情,说这个得问大炮。
大炮说可能离了,又说他哪知道,赵大松分到平阳后才回过几次422,更别说人后来调到北京了。
男的又问,赵大松老婆,不,前妻,还在大学里教书?
陈建业说鬼知道,说九十年代他往平阳出差,那会儿赵大松还在X县公安局,见过一次他老婆,之后再没见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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