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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份钱,是华夏商人挣不到的,
当然,就眼下这艘吉非号来说,他们也并不会特别在乎——他们本来就是政治意义更多些的海船,给科钦捎带货物,也只是为了维系和科钦的关系而已,如今买地的海船,明显是供不应求,专事远程海贸的很少,仅仅是买活军内部和几片新大陆的来往交通,就差不多把运力给占完了。
这会儿新开辟的大食——羊城港航线,专门运送猛火油的,赚头比和身毒土司做贸易换回的金银财宝更甚。
毕竟,贵宝石这东西,在买地那是绝对不如猛火油吃香的,贵宝石卖给的都是权贵富户,可这些年来,华夏大陆那天翻地覆的变化,甚至连‘乱世黄金,盛世古董’这个道理都不怎么适用了,随着买地的领地越来越大,黄金也越来越跌价,连黄金都是如此,就更别提贵宝石了!
眼下,注意到身毒的华夏海商还很少,这也让买地的情报,独独就在身毒这块特别的不灵通,这和别处的消息匮乏还不太一样,别处消息少,可能是因为本身就没发生什么事。
但身毒本身的确为一个大国,只是民情奇特,消息相当封闭,倒不像是南洋、非洲等地,很容易就能和皇帝建立直接联系。
吉非号的船长徐明月,因为本身是女子的关系,在身毒是不会轻易露面的,当然,她是船长,也不会轻易下船,是以科钦这里,有应酬都是让大副出面。
她也没有去过身毒首都,只是听旁人说起过觐见皇帝的经历,说是泰姬玛哈的富贵奢靡,和科钦所见形成鲜明的对比,而身毒皇帝也很满意于领土的疆域,以强盛之主自诩,对于华夏的了解并不多,也不知道南洋这些年来逐渐易主的变动。
对这么一个较大而富饶的国家来说,他们能把自己的事情管好,就很不错了,一切全在内求,对于外界,既不关心也不害怕,当然,当时买活军的使臣也不可能当面问出‘那你们怎么看待果阿’,这么没情商的问题,囿于语言不通,也无法私下和大臣交流。
不过,这也是可以推测的,相信身毒上下,对于万里之外过来的那么数百人,当然不可能过于敬畏忌惮,只认为是一群来讨生活的外乡人而已,至于说弗朗机人是怎么把果阿作为自己的殖民地看待,并且派驻军队、总督的……这样的细枝末节,或许皇室并不清楚也不在乎,他们很明白,弗朗机人是无法全靠着自己那点人口,在身毒冲击到他们的统治根基的。
只是方便好用,能带来好货物,帮着干活的工具罢了……也因为本家距离遥远,更能放心交往,至于华夏,虽然也不畏惧,但这样的强盛古国,距离和弗朗机人相比还更接近,戒心会更重。
能在科钦驻扎,已经是为了制衡弗朗机人所颁发的特许了,买活军的船只,想要和弗朗机人一样,深度介入科钦的管理,乃至于改造科钦人的生活方式,这是他们绝无可能允许的。
所以,买活军在其余生地无往不利的一些招数,在科钦也就没那么好用了——如今的科钦,毕竟是在一个强盛主权国家的管理下,科钦的贾达尔(即征税者、地主),虽然对买活军比较友好,但也必须奉行皇帝的意志,不能让他们任意妄为。
也是因此,徐明月对于果阿方向的告密,不可能和李中孚等人一样轻忽,如果在果阿被扣留,她是绝对不会指望身毒贾达尔来调停的。
她推了推眼镜,在纸上草草地做着笔记,整理着思路,“身毒巴不得我们和弗朗机人打起来,他们可以从中渔利。
弗朗机本土的情绪也很激烈,不过,果阿总督的立场还是很明确的——这个告密者几乎没有遮掩了,这是在帮他的亲戚和靠山传声,让我们提早避开冲突,他们是不想和我们打的,我想这一点应该没有疑义吧?”
“几乎没有遮掩。”
水手长章量也点了点头,并评价道,“科钦和果阿之间的消息渠道,看来是完全被阿方索总督给垄断了,他做起事来还满大胆的。
并不怕消息传回果阿去——其实,果阿的警告不难解决,我们绕开果阿直接去猛火油港口也不是不行——”
只要不靠岸,在海战上,吉非号以一敌五不成问题,而远海航行中,偶然遇到一艘船还说是有几率,遇到一支船队那就几乎不可能了。
就算寡不敌众,吉非号也可以逃走——吉非号的航速是不算慢的,只要调头回到南洋,弗朗机人就等着瞧吧。
章量并不担心此事,他认为绝大多数商人对弗朗基不可能忠诚到主动树敌,断绝商路的地步,他说,“船长是在担心西非航线?或者东非港口?”
徐明月点了点头,手指在地图上游移了起来,视线在标注得密密麻麻的港口名字中打转,这都是经过本地化的仙界地图,标注的是属于欧罗巴各国的非洲港口。
“你认为约翰传递的情报有几成可信?我有点不敢相信啊,打了都快一百年的欧罗巴,只因为一个什么……什么叫做德札尔格的法兰西人,现在双方都在商议休战,想要联手排挤起我们万里外的华夏来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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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说到果阿总督假借约翰之口,传来的消息,这可就相当复杂了,关系到欧陆最新的战争局势,以及各国的全新变化,对于一般不熟悉欧罗巴的活死人来说,要光听明白欧陆如今的基本盘就很费劲了——不大的地方,国王、贵族、教会轮番上阵,彼此间还联络有亲,既然如此,为什么不统一一下呢?难道就没有人动过这个念头吗?
光是把大一统的困惑给无视掉,这就已经够为难人的了,而这些人的较真,也让人无法理解——大家信仰的也都是一个神,就光是教会之不同,居然还能成为立场敌对的充足理由,在很多华夏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。
真要这样说的话,那华夏的百姓到了欧陆,只怕个个都是异端,什么神都拜,还拜祖宗,这些都是移鼠教的忌讳,在他们看来,似乎光光是信仰的不同,就足够发起一场战争了。
“怎么想,都觉得那些百姓头脑很简单的样子!”
不止一个学员,在了解了当代欧陆局势之后,发出了类似的感慨,而哪怕是洋番那里的红圈学者,听到这样的话,也多是笑笑,不太会去较真地分析,这种教会敌对背后的深层原因。
有些人更是会认可这个判断,因为他们来华之后,所见到的都是买地的百姓,而且是生活在羊城港的百姓,这些百姓自然受过扫盲教育,毫无疑问,百姓的文雅、聪慧和驯良,是足够让欧陆住民大吃一惊的。
不过,徐明月、章量这种层次的人才,看待事情就不会只看到表面了,徐明月倾向于相信约翰的叙说,也是因为这很符合逻辑,“小冰期已经逐渐步入极盛,不管是不是温和的海洋性气候,欧陆的纬度都很高,所受影响趋于负面,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实,一个本来就没有多少容错率的实体,这里受到压力,就一定要寻找到一个地方去释放压力,通俗地说,如果生产力条件没有改变,灾难下本来该死的人,最后也是一定会死够数目的,只看死在什么地方而已。”
“想要在本土少死人,他们的殖民地就要多死,原本在非洲、吕宋、南洋的殖民地,土著来替死,甚至可能三个土著的命才能换到一个欧陆本土的百姓活下来——资源的传递和运输,总是有损耗的么。”
越是远洋航行,见多了世面,就越是能感受到‘国际政治’这四个字的份量,这不是什么虚无缥缈,和那盛世小民毫无关系的妄言,越是在付出代价的地区,就越是血淋淋的现实。
徐明月的语气很冷静,“但是,自我华夏崛起之后,南洋、吕宋尽入买地之手,红毛番也只能黯然退走巴达维亚,非洲也开始四处起火,大有和他们闹到底的架势,各国的殖民地老本,唯一还算是安稳的,曾经就是黄金地的四大总督区了……”
“但,随着黄金地中我华夏势力的崛起,四大总督区也随之被严重动摇,弗朗机人的本土经济已经难以维持,逐渐往全面崩盘的方向滑落。
弗朗机人就算从对华贸易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,更是深知买活军的厉害,却也不得不在坠入死亡螺旋之前,奋力一搏,否则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……”
章量的语气也凝重了起来,“至于欧陆其余各国,他们的殖民地还未成气候,因此被小冰期影响之后,只能通过加大对本土百姓的剥削,来试着渡过这个难关。
可,却偏偏在这时候,之前十余年来的‘女巫航线’、‘红圈航线’,显出了它的长远影响来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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