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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亮后,丰阳道长又细细查看了孟煜哲的伤口,虽然没有继续发炎恶化,但却因为昨日失血过多,整个人面容苍白,虚弱的无力站起,遂丰阳道长决定在此处再多待上一日。
众人随后便各自分头去捡拾干柴和树枝藤条,准备搭建简陋的住处,赵辰和四师兄许南亭则拿起水袋去寻找干净的水源,幸运的是在不远处就发现了一条小溪,打好水后,两人便准备回去。
可在回去的途中,赵辰忽然开始心慌,他只能站定在原地,胸闷、头晕越来越严重,甚至开始喘不上气了,赵辰心知自己这是又犯了心症,他紧皱眉头闭了闭眼,想要强撑着继续往前走,可只一步也难以迈出。
情急之下,赵辰只能用尽力气大喊,想要喊住在前边走着的四师兄许南亭,许南亭听到声音后,回头看到赵辰这副样子,便知他这是犯了旧症。
许南亭以前在道观时,就有些看不惯赵辰,觉得师父太过于偏宠他,而且还觉得赵辰本人也是孤傲的很。
许南亭不知道的是,赵辰平日里不过多与人攀谈,实则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导致他不善与人交流,但赵辰的为人和学识大家都是知道的,在延庆观时,与赵辰交好的道长比与许南亭交好的要多上数倍。
但许南亭被嫉妒和狭隘冲昏了头脑,一心认为赵辰是沽名钓誉之辈。
许南亭当即决定要抛下赵辰,让他在此处自生自灭,于是,急忙转过身来,装作没有听到赵辰的呼救,快步离去。
赵辰平日里不是没有发觉四师兄对他有些意见,可赵辰扪心自问,他绝对没有对不起四师兄的地方,哪怕四师兄多次对他言行有些过激,但赵辰心里对其还是和别的师兄一样去尊敬着。
眼前四师兄的见死不救让赵辰震惊和寒心,朝夕相处了六年之久,竟然可以那么决绝地弃他而去。
赵辰无暇再想此事,他觉得自己更喘不上气了,快要被憋死了,很快便支撑不住瘫倒在了地上,无奈之下,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,这匕首还是郑业成送他出王府时,给他防身用的。
赵辰为了让自己能清醒一点,毫不犹豫地拿起刀划向左手臂,瞬间传来的痛感,让赵辰找回了一些清醒,他明白一定要赶紧回去,否则就是没有被憋死,也会被这山中的野兽吃掉。
赵辰趴在地上,伸出右手用力地将匕首插向地面,然后抓着匕首的右手再使劲拖扯着他的身躯往前挪行,不知过了多久,赵辰腹部和肘部的衣服已经被磨破,左手出现了许多被刀划出的口子,他的气息也变得极其微弱。
但赵辰不想就此放弃,他想要活下去,师父跟他说过,他是可以决定如何过这一辈子的,而现在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出了第一步,怎么可以再没有机会了呢。
赵辰绝望了,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过身,面朝着蓝天,微微弯了弯嘴角,自嘲地笑了笑,随后便感觉那双眼皮似是有千斤重,用尽全部力气也抬不起来了。
等到赵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,竟然看到了满脸焦急的丰阳道长和众位师兄弟,原来是许南亭自己一个人悄悄回到了汇合地后,所有人都在忙碌着,就连丰阳道长也在准备生火,只有永正道长孟煜哲因为受伤严重,一个人坐在地上休息,顺便看顾着所有人的包袱。
许南亭鬼鬼祟祟的样子,被百无聊赖的孟煜哲看出了异常,孟煜哲暗想:十五师弟是和四师兄一块出去的,为何只有四师兄自己回来了?十五师弟呢?而且他为何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?再三暗忖了一会儿,便悄悄地让人将他扶到了丰阳道长身旁,说出了心中疑问。
很快,在丰阳道长严肃的问询下,许南亭心思一转,便只说出了他和赵辰去了哪个方向取水以及是如何不小心走散的,众人一听,除了无法行走的孟煜哲留在了原地,其余所有人都分散开来准备去寻赵辰。
找了大约一个多时辰,丰阳道长和光沿道长楚听弦最先看到了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赵辰,丰阳道长急忙用手探了一下赵辰的鼻息,发现赵辰还活着,于是赶紧让楚听弦将赵辰背了回去。
许南亭原本还以为赵辰早就病发身亡了,毕竟赵辰的这个病可是急症,没想到竟然还能活着回来,甚至因祸得福,心症经此一遭,竟自愈了大半。
许南亭情急之下只能一口咬定他就是没有看到发病的赵辰,而且还独自找寻了赵辰许久,未找到才自行回来的。
赵辰看着四师兄声情并茂地表达着他的冤枉,无奈只能低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,然后向众人解释道:“我确实是和四师兄走散的,当时我胸闷至极,无法出声呼救,想来四师兄也不是故意抛下我的,还请大家不要误会四师兄。”
众人半信半疑的都按下此事不提,可许南亭自己却开始疑神疑鬼地怀疑大家并没有相信他的话,一定是想在后边的路途中陷害于他,辗转反侧了一宿,许南亭决定为保住自己的性命,他不和师父以及众位师兄弟去往草原了,他要留在此地。
许南亭认为他的科仪仪式以及六壬六爻都学习的还算不错,就算是在此处自立门户,想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,于是,心里打定了主意的许南亭,在临行的前一刻叫住了众人。
“师父,众位师兄弟,我忽感腹部疼痛的很,想是无法和你们一同前去了。”
众位道长一听,均立即表示要陪同他一起留在原地修养,等他身体大好之后,再一起前行。
许南亭推脱再三,直表示:“南亭实在不愿因个人身体原因,再耽搁此行的时间了,这远去草原止杀的事情最大,我还是留在此地吧。”
众人还是一再坚持,纷纷表示:“四师兄这是说的哪里话,我们师兄弟们是一起从汴京观里出发的,怎么能独自抛下你一人在此呢,我们生生死死皆要与共的。”
“说的没错,师弟,你别想那么多,我们都愿意等你。”
“是啊,是啊。”
所有人都没有看出许南亭的小心思,还在继续安慰他。
只有师父丰阳道长看出了许南亭的真实想法,但丰阳道长并未戳穿,只是让人取出从观中带来的少许银钱,除了留下一点给赵辰买药的,其余全部给了许南亭,并意味深长地嘱咐他,万不可作出丧尽道心,毁师灭道的行径来。
许南亭忙双手接过银两连连答应,一旁的大师兄楚听弦也回过味来,别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许南亭一脸疑惑地看向楚听弦,却见楚听弦只是笑了笑,没有说什么。
众人和许南亭分开后,一路向北继续前行,许南亭看着渐行渐远的众人,嘴角泛起得意的笑,他掂了掂手中的银两,自行向反方向走去。
背道而驰,自然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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