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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玉荷第一次这样和少年待在一起。
安静又平和。
趴在木板上的湿漉漉少年看上去又乖又柔顺，长长的发丝融入了水中。
因为他担心他再次掉下去，她专门游到了少年身侧，伸出手臂将那只耷拉在板子上的手臂挽上。
就这样，两人的距离就更加近了。
她眨了眨眼，忍不住微微倾身，发现眼前人微微皱起的眉头，不知道梦到了什么，表情又痛苦又迷茫。
本来就冷的躯体，不断溢出的寒意并没有温泉压制多少，让靠他最近的裴玉荷冷了个哆嗦。
但她并没有收回手，而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，轻轻地抚平那逐渐紧皱的眉头。
她喃喃：“真是的，生病了还一个人跑出来，也不怕出事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，比雾还轻，随时能够飘散而去，可就是这句话刚落，裴玉荷就感受到了怀中的手臂一动。
她惊讶地抬头，对上了一双隐藏在水雾后的眼睛。
不知从何处卷来的落叶，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少年的趴着的侧脸。
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，再睁开时眼眸前的水雾散去，露出懵懂的眼神。
黑曜石般的瞳孔向来埋的是冷漠，而在此刻却格外清晰，是刚醒的懵懂和痛苦带来的脆弱，没有第一时间去掩饰，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裴玉荷的眼眸中。
倒映的少年直愣愣地盯着她。
好似被定住了。
裴玉荷同样安静地回视。
交汇的目光交织，原本被夜风吹散的水雾再次攀升，将两人之前的视线都逐渐模糊，
只剩下水雾后模糊的眼神。
少年的眼神好似水雾凝聚在手背上的水珠，晶莹而剔透。
裴玉荷看见眼前人的另一只手破水而出，迷茫地捂住了心口的位置，对着她喃喃自语。
“这个毒这么厉害吗……心好难受……”
她闻言瞬间回过神来，焦急地去碰他放在心口的手，“你心怎么了？赵大夫不是说你不会痛吗？”
周怀砚想要笑，却憋出一个比笑还难看的表情。
似哭又似痛苦。
少年好似被折磨得极其难受，而且那惨白的脸色，在月光下和白雾的萦绕下，仿佛随时羽化登仙的人。
让裴玉荷更加紧张了，她手足无措地问道：“你方才说还有毒？你中毒了？”
“你怎么会中毒呢，你不是那么厉害吗，你如今怎么样？不对，”
她凑近，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湿透的玄衣，她伸手，果然碰到了湿腻的触感，染了满手的血迹，再低头一看，两人周身的水都被血水所包围，“你的伤——不行！
你这样会死的！”
周怀砚捉住了她上下其手的手指尖，他紧紧地盯着她，“死？死又有何惧，我连痛都感受不到，我还怕——”
“啪！”
响亮的巴掌声乍响，惊飞了不远处栖息的鸟儿。
周怀砚猝不及防被扇，他看向木板的某一处，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，“你打我也没用，我说了我——唔！”
裴玉荷被气笑了，她掐住少年的脸摆正，却在对上那双有些溃散的瞳孔时，到嘴边的话又绕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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